这已经是最后一期了哦!

我知道了

2025年06月11日

上一期 下一期
第四版:副刊
2025年06月11日

溪水潺湲

□ 王启林

冶溪河

大巴蹦跳着拐上了乡间小道,一条紧贴着水田、通向河堤的泥泞便道。车轮的每一圈滚动来得那么别扭,车上的我们随之弹起、前冲、跌回,又再一次地弹起、前冲、跌回。胃里的液体、食物随着肠胃的剧烈颠簸,一次次地撞击着五脏六腑,心仿佛挤出了躯体,游离在体外。泥水溅击声噗噗作响,视神经、脑神经与之呼应着,戏弄着车上每位乘客。在长期下乡经历的颠簸中,我逐渐适应晕车的神经再次拉响了警报,本能记起了曾经的招数:坐稳、闭眼、勾头、抓牢扶手。心还是被颠碎,失去应有的平静。终于凭感觉听到车蹦了一下,上了一条新路,平稳地开向前方。张开眼,看到一条平坦、乌黑发亮的油路,右边是开满黄花的水田,左边是一条又宽又平的河流。油菜花张扬着她的美丽,引诱着蜜蜂翩翩起舞,一次次奉献深情厚谊。宽敞水面在蒙蒙细雨抚摸下,荡漾起细密的涟漪。比成人拳头还小一圈的野鸭欢快地在水面翻着筋斗,刺溜一下钻入水中,又在河流的远方钻了出来,击出一圈圈水花,只是不知可在水底叼到一只半个鱼虾。最称我意的是油路,其实是防汛大堤,如护花使者锁住蛟龙;又如柔情似水的恋人,抚顺了我烦躁的身心。

河水朦朦胧胧地倒映出两岸石坝、坝上的枫杨,认真地盯看,似乎映出远处司空山的倒影,尤其一对羊角般的石峰甚是真切。淡淡的白雪、缭绕在白雪之上的白云,若隐若现,像一条白色的幽灵,嬉戏在冶溪河水中。

枫杨是冶溪河最好的伴侣,有的伟岸挺拔,一如帅气的男子汉,在雨中张扬着它的风姿;有的古朴,主干上长满了绿绿地衣,缠绕着长长的藤蔓;有的佝偻着腰肢,苍老的形象让我想起了拄着拐杖的爷爷,多了点亲切,更多了点悲凉,烈士暮年,壮心安在?

同行的帅哥美女急急忙忙下车,选取自己感觉最美的角度,或与景融为一体,或将景摄入镜头。我慢悠悠徜徉其中,不想成为别人的风景,也不想撷几片风景妆点自己的春梦,只想慢慢地感受,通过眼睛、通过露出的皮肤,将溪河的美存入心中,刻入灵魂。就像眺望溪河千万年的司空,默默地陪伴、静静地凝视、甜甜地感受。

读书时就听人说起过溪河,说它是鱼米之乡,说它鸡鸭成群,心甚神往。能吃饱甚至能吃好,一定是桃花源般的存在,为什么自己没有生在这样地方?终于有一天,应一个同事之邀去了趟溪河。到了稻浪翻滚的溪河,同事才告诉我来此目的:让我带他去见一个已毕业工作的女学生,长得有点丰满却是娇美,他对她心甚向往。我是个马大哈,才知学生是溪河人,在她家吃过午饭,方觉得早年间听到是真实溪河写照。

不过当年的溪河,河堤是由河沙累积的,为了固沙,人们在河堤上栽插了许多枫杨,几十年上百年的时光,让枫杨长成了参天大树,不经意间,冶溪河这块山中小盆地,成了全县古树之乡。尤其盛夏,枫杨上一串串晶莹剔透、美胜于黄宝石的果实,让人爱不忍释。

枫杨的根系发达,又是喜水之性,河堤上的树根不知不觉中长出了堤岸,长入了河道。河道中的树总是难以长得劲挺,从幼年起,就在一次次河水冲击下,匍匐在沙滩上,以千奇百怪的扭曲姿态,顽强地向着遥远的天空昂起了它的脑袋。千磨万击,难以摧毁它生长意志。像一位老农,无论环境多么恶劣,条件多么艰苦,咬紧牙关,哺育后代,等待明天。

在靠山吃山、靠地吃地、靠水吃水的年代,冶溪人民为了生存,谁还能顾及环境的保护?过度的开发使山秃了,土质疏松了,每年的梅雨季节,平时安静的冶溪河浊浪滔天,泥沙像疯了的野马,横冲直撞,冲毁堤坝、冲毁田地、冲毁庄稼,更有甚者,冲毁房屋,伤害人、畜。今天走在黑油油的坝堤上,心灵深处陡生一份安逸和宁静,甚至期盼着毛毛雨大点、再大点,长成狂风暴雨,携来场排山倒海样的山洪,看看被缚住的苍龙在河道里无奈地翻滚。

东方红水库

东方红水库,冶溪河上一颗璀璨的明珠。大巴停靠在水库大坝右下方,向左上方远远看去,红色活体檵木构成的九个醒目大字规整地布局在水库坝体中间:东方红水库??中国冶溪。字很大,口气更大,令人看后不仅一目了然,更是终生难忘。

东方红水库开建于1958年,1965年竣工,总库容840万立方米,虽然与排名第一的毛尖山水库相距甚远,还是县内大水库之一,它有效解决了3000亩田地的防洪问题,是“小江南”的守护神和坚强后盾。它既是悬在冶溪人头顶上的一盆水,更是为冶溪人生产、生活提供保障的甘露。下雨,防洪离不开它;不下雨,抗旱更离不开它。作为钓鱼爱好者,我早就知道县内有个“东方红”。在岗时它与我的工作无瓜葛,不敢提到它。虽然有学校在附近,也有学生家离得更近,总觉得没有理由看看它,更没有理由走近、挥竿垂钓。退休了,开展助学走访,访过一村的贫困生再访另一村的贫困生,陪同的镇干说经过东方红水库大坝也很方便。也不知是方便走访,还是因为我闲聊时提到了东方红,他有意为我创造一次走近东方红水库的方便机会。总之我上了大坝,下到库边,掬起一捧水,润了润脸,洗了洗手。我轻轻地对自己说:思念多少年,终于看到了你,亲近了你。沿着库边的空中栈桥一直往库尾走,大概走了三四百米,陪同同志说:山上有眼镜蛇,最好别再深入了。我怅然若失地返回。这次作协采风,提起眼镜蛇,陪同的镇干说:好像没有这个说法。可惜是天公不作美,久旱甘霖让我难行,望着远处的库尾,没法一探究竟了。

我仰首望着库区前方山坡上若隐若现的一条山间公路,思绪又牵出了一位老教育干部,二十多年前,他在春节前夕。从原来西坪乡坐三轮车下山采购春季开学物品时,就在离库区不远的地方因车翻下陡坡而坠亡。他为人随和,有长者风范。遗憾的是他在世时我没有去过,也就没能亲身体验他的热情好客。他对工作兢兢业业,乡虽小,年年都有学生脱颖而出,从这里走出来的师生都说,西坪的质量与老教办凤主任呕心沥血工作分不开。仰视中,我仿佛看到了老主任不朽的英灵在水库上空看着我。直到开车的学生催我上车,抹了一把脸,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,抑或是泪水夹杂着雨水,依依不舍地离开。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个念头:这泓清水是属于老主任的,是他在用心泽润这一片土地,犹如东方红水库,犹如冶溪河,光阴有多长,泽润就有多深远。







您当前使用的浏览器版本过低,可能导致部分功能不能正常使用。
建议使用 IE9及以上版本,或 Firefox ChromeOpera等浏览器。谢谢!
现在升级 稍后再说